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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在患難中也應歡喜;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,忍耐生歷練,歷練生希望;希望不至于羞恥,因為所賜給我們的圣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里。
51歲的聯邦快遞司機埃德。維蘭德從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出名:他兩年前發表在一個無名籃球分析網站的文章一夜間變得炙手可熱,《華爾街日報》也來到了他家。媒體上,他被稱為“預言帝”——兩年前他就篤信,假以時日,林書豪會是NBA的明星。
維蘭德在2010年5月的這篇文章中說:“從兩分球命中率和40分鐘防守綜合能力這兩類并不吸人眼球的數據來看,林書豪比阿倫。艾弗森和加里。佩頓等明星后衛在大學時代的表現還要好。”他的統計基于林書豪的三場大學聯賽的表現。
2月24日邁阿密熱隊三巨頭主場對陣紐約尼克斯林書豪的焦點之戰,平均票價已炒到712美元,上個月林書豪還不是主力時,尼克斯來做客時只有275美元。邁阿密的記者在更衣室發現,林書豪霸占入口左邊的兩個更衣柜,而曾經的當家球星“甜瓜”安東尼的衣柜緊挨著林書豪,且只有一個。這是球隊“老大”才有的待遇。
然而,像維蘭德這樣從一開始就看好林書豪的人少之又少。在他七連勝爆發之前,林書豪一次次向上帝禱告,近乎絕望地懇求紐約尼克斯隊主教練德安東尼給他一次機會,球隊卻暗地里想在他的合同變成保障合同前裁掉他——職業比賽就是這樣無情。他只是需要一個機會。
林書豪爆發后,整個世界的態度轉了一個彎。“你知道嗎?超夸張。”在北京,何凱成對《外灘畫報》說,《時代》和《體育畫報》都來采訪他,一堆記者直接堵在他辦公室門口。
大一的時候,何凱成在哈佛大學橄欖球隊競爭主力位置,亞裔很少能進校隊,林書豪從校報上讀到了何凱成的故事。在一次聚會上,林書豪偶然見到何凱成,兩個人很聊得來。大二可以自由組合寢室,他們就搬到了一幢公寓里,做了三年室友。
在NFL(微博)中國辦公室樓下的咖啡廳,記者見到了何凱成。26歲的何凱成比林書豪大2歲,與林都曾是哈佛體育隊里的明星,F在何凱成是NFL中國的活動協調員,工作地點在北京。
2月初NFL超級碗決賽,何凱成回美國公干,正趕上林書豪在尼克斯第一次首發,對陣猶他爵士。兩天前打籃網,林書豪替補出場砍下25分,那是他第一次代表尼克斯出戰NBA賽場。對陣爵士,林書豪獨得28分。那天,何凱成對著攝像機揮舞著雙臂,大呼大叫。
“我是他最大聲的支持者。”賽后他們通過短信或電話聯絡,“我不會捧他,只跟他講哪里打得不好。”他們在電話里笑個不停,就像在大學宿舍里一樣互相揶揄。但是最近,他們聯系少了,“我知道他現在很亂,作為朋友,我要給他空間。”
開創哈佛籃球史上最美好的年代
一位曾駐站美國的《籃球報》記者告訴《外灘畫報》這樣的經歷:2010年,他去波士頓報道一場NBA常規賽,當時根本沒聽說過林書豪。后來,他聽到一位當地華文報紙記者極力介紹,決定去哈佛看看。一進校園,他驚呆了:到處是林書豪的海報,沒有一個學生不知道林書豪!在林書豪大四那年,哈佛的戰績為21勝8負,那是自從1946年以來哈佛首個20勝賽季。
這位籃球記者將哈佛的這個成績做了個比喻:好像北京電影學院拿了CUBA(中國大學生籃球聯賽)冠軍一樣不可思議。
哈佛雖然是學術名校,但并不是傳統籃球強隊。哈佛甚至不提供籃球獎學金,因為他們60多年來成績太爛了,以至于學校對籃球隊不再抱什么希望。
哈佛并不是林書豪的首選,被心儀的UCLA、斯坦福等拒絕后,林書豪才不情愿的離開加州的陽光來到寒冷的東部。
何凱成說,林書豪和他一樣,單憑成績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哈佛,哈佛的確會給有潛力的運動員降低門檻。比如橄欖球員的招募按運動水平分為五級,每級分別招收幾名學生,每年共有30個名額。而籃球員招募不分級,每年招三四個,五六個人最多,競爭很激烈。
作為亞洲人,林書豪的身體素質和彈跳能力都不突出,雖然帶領高中隊拿到了州冠軍,但沒哪所重量級學校愿意給林書豪提供一份籃球獎學金。“我不是說NCAA一級學校的籃球教練們都是傻瓜,那時對林書豪的質疑確實合情合理。”林書豪的高中保羅。奧多中學的教練皮特。迪彭皮洛克說。
大一時,林書豪只有1.88米左右,體重不到75公斤,他最初穿11號球衣,后來才換成4號,留著愣頭青的發型,胳膊、腿看起來一碰撞就要折斷。“進入大學后,我只是一個弱者,是球隊中最瘦小的一個。我唯有拼命努力去提高自己。”林書豪說。為了在哈佛校隊立足,他增加了三十斤體重,“他力量不行就拼命練舉重,”何凱成回憶道,如果說大學前兩年在飲食上可以偶爾“放縱”,從大三起,他就嚴格以職業球員的規律飲食要求自己,“他總是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里,不用別人指出來,而且他知道怎么去改進弱點。”
然而即便是這樣勤奮,哈佛也一度讓他喪失希望,考慮轉學。這里寒冷的冬天讓加州長大的他很不適應,“以前我沒見過雪,但是我冷得懶得出去玩”;其次,球隊的整體水平太差了,他不知道如何帶領球隊取勝。
一切都因為湯米。阿梅克爾的到來而改變了。2007年4月11日,林書豪走進籃球館,球隊管理層在介紹新來的教練阿梅克爾,林書豪不知道,他們將開創哈佛籃球史上最美好的年代。
阿梅克爾是美國著名教練麥克。沙舍夫斯基(綽號K教練,是美國夢之隊主教練)的愛徒,做了K教練9年的助手,曾帶領塞東大學打進NCAA16強,這一成績比哈佛強太多了,他怎么會來哈佛?人們普遍猜測他是得罪了什么權貴。
無論如何,他一上臺就讓林書豪放棄了轉學的念頭。阿梅克爾對球隊進行了從形象到內容上的改革。他把球隊的主贊助商由紐巴倫換成了耐克,讓球隊看上去不再像是長跑隊;還把哈佛籃球隊的媒體指南的封面換成約翰。亞當斯、奧巴馬這樣的哈佛校友,這樣才會讓媒體對這本指南有興趣。
阿梅克爾給球隊布置了整體戰術,讓他們看起來不再像一盤散沙,而林書豪作為球隊領袖,從阿梅克爾那里學會了如何去防守。林書豪的媽媽吳信信記得,她問阿梅克爾林書豪究竟打哪個位置時,后者回答:“沒有位置。就是傳球、控球、得分、籃板、助攻、防守?? 什么都要做。”林書豪后來評價大學的轉變時說,“讓我找回了高中后流失的自信。”
何凱成說,無論是在場上還是場下,林書豪都自然而然地表現出領導力。他是一個基督教小組的組長,“總是有辦法調動大家。”林書豪批評人很有技巧,球隊輸球,不需要講太多話,不要講特別嚴重的詞,他會問一些問題,通過答案,隊員就會明白為什么這場會失利。哈佛籃球隊的現隊員麥克納利和懷特是主力隊員,他們說自己從林書豪身上學到了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領袖球員——不需要總是趾高氣揚地大聲嚷嚷,而是要以身作則,讓自己的行動成為榜樣。
2010年夏天,林書豪成了改寫哈佛歷史的那個人。他率隊取得21勝8負的成績,自1946年以來首進NCAA決賽圈。林書豪場均貢獻18.1分5.3個籃板和4.5次助攻。他以全票入選常青藤聯盟第一陣容,同時獲得鮑勃。庫西獎(該獎項由奈。史密斯籃球名人堂評選,旨在獎勵大學聯賽年度最佳控衛)的提名。
阿梅克爾說:“我過去經常跟球隊說,他與約翰。沃爾是大學聯賽中兩個最好的控衛。很明顯,當我說這話時,球員都以為我在開玩笑,林書豪自己也如此。但我認為他有這樣的才能。”2010年,林書豪的各項數據位居NCAA排行榜前10,是常青藤里唯一的球員。被認為是僅次于沃爾的球員,而肯塔基大學的沃爾成為當年的選秀狀元,林書豪落選了。
在為落選球員準備的夏季聯賽上,他表現出色被金州勇士隊簽下,卻在NBA停擺結束后被裁掉,半個月后,剛簽下他的火箭也將他放到了裁員名單上。
成為蒂姆·蒂博
林書豪登上了美國《時代》周刊亞洲版的封面之后,《時代》美國版又不惜花費版面解讀林書豪比賽前進行的宗教“儀式”:菲爾德斯和林書豪面對面站立,擊掌;兩人假裝給自己戴上眼鏡,因為書呆子一般都戴眼鏡;由菲爾德斯雙手捧《圣經》置于身前,呈給林書豪——兩人都是虔誠的基督徒;林書豪右手做快速翻書狀,他或許是個讀書很快的家伙;讀完《圣經》,兩人摘掉“眼鏡”,把它都放到胸前的口袋中,隨后他們用食指指向天空,以完成這個儀式。“基督徒書呆子式擊掌”,《時代》周刊還不忘給它起個名字。
在很多人看來,林書豪的故事就好像一本好萊塢勵志電影的劇本:幾經磨難,兩次被裁,因為信仰而最終登上最高舞臺。與何凱成畢業后轉投金融領域的經歷不同,林書豪從進入哈佛第一天起,他的夢想就一直是進入NBA。“他之所以有今天,有很多超過你想象的失敗經驗,每次失敗他都有辦法站起來往前走。”何凱成這樣看待好友的成功。
2011年夏天,NBA停擺,林書豪找到了高中教練迪彭皮洛克,瘋狂練習。即便在假期里也每天練習8小時以上,加強身體和投籃。NBA復賽之前,何凱成記得他倆那次通話,林書豪特別自信,“第一次訓練時他覺得自己練得真的很好,甚至超過了一些主力球員”。沒想到很快教練就跟他說:“對不起,我們不得不讓你走,雖然我們對你很感興趣,但不得不讓你走。”林書豪很沮喪,花了那么長時間就是為了打一個替補得分后衛,甚至根本沒機會表現。
林書豪在紐約成名后,著名導演、尼克斯球迷斯派克。李給勇士隊主教練杰克遜發去了短信,感謝他放棄了林。實際上,杰克遜新賽季剛剛上任,從沒看過林打球。
很快,林書豪被簽到火箭,沒想到運氣比去年還不如;鸺芸彀阉玫,紐約又叫林書豪過去。今年初,何凱成剛好在紐約,他與林書豪進行了一次長談。后者說看不到自己的方向,再搞不好就要去海外打球,或者去低一級別的球隊,他壓力很大,常想籃球這條路是不是錯了,“宗教信仰和堅持讓他把能控制的事做好,更大的事他沒法控制,那就交給上帝。”
何凱成有點擔心,他對好友說他想到一個人,“他跟你很像,如果他能做到,你也能做到。”NFL丹佛野馬隊有個球星叫蒂姆。蒂博(Tim Tebow),在大學里也曾是風云人物,然而來到NFL也只能當替補,終于有一天他的球隊表現很差,他得到了上場的機會,帶領球隊爆發。除此以外,他更是一個基督徒,父母是傳教士,他出生在菲律賓,15歲才回到美國本土。每周蒂博都會選出一個病痛、垂死的平民,帶這個受難者和他的家人去野馬隊比賽地,租車給他們觀光,讓他們住整潔的旅店,為他們準備晚餐,并送去球票,甚至在即將開賽前仍陪伴他們。比賽時,蒂博將《圣經》詩篇的章節符號用膠帶貼到臉上,讓更多的人看到它們。
林書豪說:“我唯一能聯想到的也就是他,我很想跟他談談。”如今,蒂博已成了林書豪的偶像。林書豪希望利用自己成名這個平臺去影響更多人。實際上,大學時,他就影響了很多人。
哈佛有個亞裔基督教組織,林書豪是其中一個小組的組長。林書豪每周要花很長時間挑選《圣經》里的章節講解,想一些問題問大家,放在現實背景中,幫大家解決問題。何凱成說,他原來信教并沒有那么虔誠,是室友改變了他。
大三以前,何凱成是哈佛橄欖球隊的首發跑鋒,沒想到大三季前賽時教練突然把他放在替補席,他不明白為什么,對教練很不滿。一個星期六的早晨,林書豪到他的房間告訴他,抽空查一下郵箱。林書豪在信中摘抄了《圣經》里自己最喜歡的章節,告訴朋友不要心態變得那么不健康。他看了很感動。之后,何凱成會想盡辦法鼓勵隊友,那一年他得到了球隊的體育精神獎。
2月初,林書豪因為尼克斯的得分后衛一個受傷、一個因家事缺席后上場并爆發,林書豪終于得到了機會。何凱成相信這真的是上帝的幫助,正如他每天為好友禱告的一樣。
采訪結束后記者收到何凱成的信,那是林書豪最喜歡的《圣經》節選,選自《羅馬書》第五章第3節:“即便在患難中也應歡喜;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,忍耐生歷練,歷練生希望;希望不至于羞恥,因為所賜給我們的圣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里。”
(王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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